游戲陪玩,“紅利期”消失以后

很少有陪玩能夠在這一行摸索出一條合適的、能夠一直走下去的路。

編輯王琳茜2024年05月20日 22時46分

如果在熱門手游的“陪玩”相關(guān)超話發(fā)出一條帖子,說明自己的段位和要求,評論馬上會被各種消息充斥——“30/h,技術(shù)陪秒上號,1.6W露露、鏡,讓紅藍,全程照顧游戲體驗”“40/h包C,先打后付,80段射手有麥,主頁信譽圖可查”“娛樂25/h,俱樂部百人陪,最低巔峰2300,各種大小國金標在榜,排位可選包星包C,價格合理,歡迎點單”。

陪玩之間競爭激烈

不到10分鐘,評論消息很快累計到100條以上,私信里也發(fā)來十幾條留言,“寶子回關(guān)一下,我給你發(fā)試音條”。有一家陪玩團一口氣刷了十幾條評論,每一句的話術(shù)都不一樣。到了這種程度,面對大同小異的內(nèi)容,發(fā)帖人選擇誰來陪玩,更多取決于“眼緣”——陪玩能做的,只是一有空閑就在最新的帖子下粘貼上提前準備好的文案,更多時候,這些文案會被其他競爭者淹沒。

“胖貓”事件發(fā)生后,“職業(yè)陪玩”引起了不少人的討論。大部分情況下,這份工作常常被描述為“自由”“低門檻”,并伴隨著不菲的收入;但當疫情帶來的“紅利期”過去、諸多線上陪玩平臺關(guān)閉以后,對于身在其中的中底層陪玩來說,這或許已經(jīng)不再是一份理想中的工作。

打零工

如果陪玩行業(yè)有一個金字塔,那么塔尖上的就是所謂的“明星陪玩”,他們可能是打出過成績的退役職業(yè)選手、進過賽季定榜前10的主播,在有名氣的大陪玩團充當名片和招牌,價格可以達到每小時200元。往下一層,是小有名氣的路人王、青訓隊員,這些人也基本被不錯的陪玩團壟斷,或者有著固定的老板。

再往下,是各個團內(nèi)人氣較高的陪玩,技術(shù)好、情商高、聲音好聽,有機會得到老板心情愉悅時下的千元存單和虛擬禮物。金字塔的地基和中層則是沒什么突出特點、數(shù)量龐大的普通陪玩。

連橋就是普通陪玩中的一員,他不太適應現(xiàn)在的工作模式,對于收入也同樣不滿意。他懷念2021年,線上陪玩平臺還在的時候。一些平臺機制合理,推流穩(wěn)定——陪玩可以在線上接受資質(zhì)考核,提交段位或者巔峰分數(shù)證明,加上老板們的好評,數(shù)據(jù)越好,流量越大。3年前,他大學剛畢業(yè),全職做陪玩,打《王者榮耀》,按局數(shù)收費,一局游戲的單價最高達到24元,單子沒斷過,月收入不低于2萬元。

當時他的名頭也比較好聽,在和母親描述這份工作時,連橋會說自己是“電競陪練師”,靠指導別人打游戲賺錢。這稱呼很適合唬人,某種程度來說,也不算欺騙。

那段時間也是陪玩火熱發(fā)展的階段,當時最大的陪玩平臺“比心”參與起草了《中國電競陪練師標準》,并在軟件內(nèi)上線了職業(yè)資質(zhì)認定考試,報名費用280元,通過后能得到一份紙質(zhì)證書,雖然在大部分“業(yè)內(nèi)人士”眼中,這份證書并沒什么含金量。

當時最大的陪玩平臺“比心”曾與不少職業(yè)戰(zhàn)隊合作

“如果不是因為有人在里面亂搞,搞黃色、賭博什么的,(那些平臺)估計也不會下架?!边B橋說,現(xiàn)在,他在各個社交平臺流轉(zhuǎn)接單,主要是微博超話、貼吧和豆瓣。看到有人發(fā)帖,他就立刻私信或評論。

他提前準備了一份固定文案,再根據(jù)“老板”——那些需要陪玩的客戶——的具體要求稍做修改:如果老板說打娛樂局,想聊天,他會加上一句“有麥”;如果老板說打排位,他會補充“小國射手,也能補位邊路”。為了保證信譽,連橋的社交賬號主頁基本都是戰(zhàn)績截圖、收款記錄,一連串的MVP,也有老板的夸獎:“太穩(wěn)了哥,下次還找你玩?!?/p>

這種接單方式十分瑣碎,一則一則刷新帖子,經(jīng)常讓連橋感到焦躁:“不是說我有時間、愿意打,就能從早打到晚的。白天我最多能接到一兩單,下午到晚上多一點。”

現(xiàn)在,連橋做陪玩的月收入在兩三千元左右。他每天大約花6小時接單,放下手機的時候總是感到疲憊,疲憊更多來源于不確定性,等待會不會被老板“選中”成為日常,時間被一局一局的游戲切割成片斷的小塊。

有的時候,哪怕不想聊天說話,臨時有老板喊他,連橋也要勉強打起精神。他自認為不算是個有幽默感的人,但也能接得上老板的話,善于傾聽。點他玩游戲的老板以女生居多,大部分還在讀書,話題圍繞著學業(yè)、考試,他主要負責傾聽。周末、假期是他生意最好的時候,一起玩游戲時,連橋很少透露自己的年齡,他已經(jīng)27歲,在這一行屬于年齡偏大的了。

連橋的單價是每小時20—40元,根據(jù)老板的段位浮動,和同行相比,這是個適中的價位。他也去過一些陪玩工作室,大部分是線上,也有的店有線下場地,但價格都“低得離譜”。最夸張的一家,一局游戲單價7元,還要在接單群搶單,工作室抽成35%,打完一局只能收到4.55元,領(lǐng)完紅包后,他立刻找個借口退群了。

“這些工作室的單子基本都是二手、三手的,可能老板在別的平臺或者淘寶店下單,然后轉(zhuǎn)給我們,一層一層下來,單價就很低了,唯一的好處是接單簡單,不用自己找老板?!?在連橋的印象里,大部分情況下,這種工作室以代練單為主,陪玩只是一個添頭,“來工作室下單的老板,主要目的還是上分?!?/p>

“比較好的情況就是去靠譜的陪玩團,那樣價格能高很多,但是會更麻煩,要考核、做名片、聽管理。”連橋說,他現(xiàn)在這種狀態(tài),一般的稱呼是“散陪”,算不上穩(wěn)定,但相對自由,不少人會把這作為一項兼職,“就像打零工”。

情緒價值

“有的陪玩年紀小、技術(shù)好、比較傲氣,心態(tài)就不像在做服務行業(yè)?!迸阃鎴F團長柚子說,她經(jīng)常因為對待老板的態(tài)度而和新陪玩吵架——說是吵架,更像是在教育:“拜托,我求你,一個藍Buff你讓給老板怎么了?你是陪玩啊?!?/p>

對面的陪玩慢吞吞發(fā)來消息:“我也需要藍啊,又不是玩的能讓藍的英雄”。柚子能想象他梗著脖子的樣子。陪玩又說:“而且不是贏了嗎?”

“那你為什么不開麥?”柚子把老板發(fā)來的投訴內(nèi)容截圖給他看:××(陪玩的接單ID),大順風我在打藍,他過來什么也沒說,把藍搶了。玩之前說了能開麥聊天,結(jié)果就一開始說了幾句話,中間有一次我干擾沒按出來,還點我頭像。

“不知道說什么,就把麥關(guān)了?!迸阃婊卮穑按箜橈L也是我打出來的啊,其他幾個都玩得像人機一樣,我要死了就被翻(盤)了。”

“但你是陪玩,而且這是一個娛樂單,老板要的不是贏,是玩得開心,你能明白嗎?”柚子嘗試解釋,但感覺對方并沒有聽進去,“這單按理來說得扣你錢,但你剛來,就不倒扣了,只是不結(jié)錢——我們也把錢給老板退回去了,還送了她一單?!?/p>

“總之,你要是不知道說什么,不想開麥,就別接這種單子,知道嗎?你可以只接那種純?yōu)榱松戏值募夹g(shù)單,或者跟老板的連勝車隊?!辫肿哟蛄艘淮蠖卧挵l(fā)過去,又強調(diào),“最后,不管老板打得怎么樣,都不許在局內(nèi)罵老板,‘壓力’老板,也不能點老板頭像?。?!”她打了3個感嘆號,“除非老板罵你,那也最好打完私下解決,或者告訴我?!?/p>

柚子經(jīng)營陪玩團已經(jīng)有3年,目前她手下有4個點單群,最多的時候有6個。她辦理了經(jīng)營執(zhí)照,負責統(tǒng)籌,招聘了幾個女孩來做派單管理,之前也有線下工作室,生意最火熱的時候,單周流水就能達到15萬元以上。近1年,不少陪玩團的生意都有一定程度的縮減,柚子的團里卻還有不少固定老板,她覺得,這和自己的經(jīng)營思路有關(guān):“一切要以服務老板為先,要照顧老板的情緒?!?/p>

來柚子團里消費的老板大部分是女孩,經(jīng)濟條件好的“小富婆”,或是留學生。她們一邊打游戲一邊和陪玩聊天,分享生活里的苦悶,或者消磨時間、排遣寂寞,也可能只是單純地不喜歡輸,都能成為點單的理由。

一位女孩每次都點“4陪1”——一次性點4個陪玩,組成“車隊”,哪怕打高星局,也是“隨便逛逛街就贏了”,打一晚上就花費上千元。柚子記得,女孩說自己喜歡那種輕松的、沒有壓力打游戲的感覺,不會因為打得不好被說教,也不會遇到脾氣暴躁的隊友,甚至很少嘗到失敗的滋味,這讓她感到安全和放松。

也有老板更注重陪伴感,柚子的團里也能提供這類服務:陪聊、點歌、哄睡,甚至分析感情,“要不要和前男友復合”或者其他彎彎繞繞。有一次,老板拉上3個陪玩一起分析,扒男朋友的戰(zhàn)績、翻看對局回放,最后得出對方出軌的結(jié)論——原本的陪聊單又被續(xù)了幾個小時,話題開始轉(zhuǎn)向罵“渣男”和安慰老板。

大部分陪玩團都能提供豐富的線上服務

還有點歌單,老板指定一首歌曲,陪玩?zhèn)冊谌豪锇l(fā)十幾秒語音,清唱幾句。唱得好的、老板喜歡的,可以收到紅包,或者被續(xù)上一單,唱完60秒。有時候,哪怕唱得不好,但把群里氣氛熱起來了,老板開心,也會發(fā)紅包。

陪玩團里也有一套禮物系統(tǒng):可樂25元,爆米花66元,熱氣球128元,水晶玫瑰288元。這些并不是真實的可贈送物品,僅僅代表老板們的心意,表達對陪玩的喜愛和重視。贈送環(huán)節(jié)頗有儀式感,管理會在群里播報刷了什么禮物,配上可愛的表情包和一長串波浪線——“感謝××(老板)寶寶送給××(陪玩)的熱氣球~~寶寶太有實力啦~~~”。

在柚子看來,這些名稱、意義不同的虛擬禮物也是提供情緒價值的一個重要環(huán)節(jié)。這一點與觀眾在直播間里給喜歡的主播刷禮物有些類似?!拔抑疤貏e喜歡給斗魚一個主播刷禮物,”柚子說,“有時候,可能是你喜歡他才給他刷禮物;但有時候,其實是你給他刷了禮物才更喜歡他,他會語氣特別好地謝謝你、記住你的名字?!?/p>

陪玩和老板之間的關(guān)系建立在情感需求之上,盡管在某些時候,平衡很容易失去,但這也是營收的手段之一。對于陪玩團和團里的人來說,這類虛擬禮物才是收入的大頭。不少陪玩團會在一些特定節(jié)日推出活動,價格和名稱都帶有甜蜜的寓意。

像是在情人節(jié)當天,一位老板花費1314元包下某位陪玩一天,又花了520元給他“群冠名”——24小時內(nèi),這位陪玩都需要在群昵稱里掛上老板的冠名。柚子和其他管理、陪玩一起在群里刷屏:“老板大氣!”很快,又有另一個老板下了一單。

大部分陪玩團都禁止陪玩和老板談戀愛,但往往只是“口頭約定”。事實上,陪玩能接觸到的人有限,不太出門社交,日常說話的對象除了同行,就只剩下老板;對于老板來說,陪玩本身就是建立在情感聯(lián)結(jié)上的一種職業(yè),而“游戲打得好”,很多時候又能為陪玩鍍上一層金光。“已經(jīng)見怪不怪了,我剛玩這個游戲不懂事的時候,也給男的送過皮膚。”柚子說。

連橋遇到過類似的事。他還在平臺接單時,有一位女老板經(jīng)常給他送單,下10單,打1局就結(jié)錢,后來她提出線下見面的想法,連橋有點驚訝:“我說,我們不就是單純打游戲嗎?她說,她就是喜歡和我聊天?!?/p>

“大家基本都是這樣,老板和陪玩在一起什么的?!绷硪晃慌阃嫠紊赫f,“就像很多游戲主播、職業(yè)選手,會找房管或者有錢的粉絲當女朋友一樣。”

做陪玩大概半年左右,宋珊遇到一個老板,明里暗里表達追求的態(tài)度,頻繁點她玩游戲,起初是正常交流,后來演變成一種奇怪的占有欲,看到她接其他人的單,老板會吃醋,回消息不及時,老板也會生氣。

“我說我是陪玩,不是你女朋友。然后還找管理說了這件事,讓管理把他在我這里的存單都退掉了。”宋珊說,這種工作很容易讓人產(chǎn)生想象,但真的在一起了,又會因為工作性質(zhì)而產(chǎn)生心理失衡。她也認識一些和陪玩談戀愛的女老板,大家私下討論時,話往往說得比較刻?。喝绻皇且驗榕阃妫麄兏揪褪莾蓚€世界的人,現(xiàn)實生活中,你家里有錢、長得漂亮,會喜歡上一個只會打游戲、不出門、大概率很邋遢的廠弟嗎?

“當然也有一些真的很好的人,陪玩和老板都有。”宋珊補充,實際上,大部分陪玩在這段關(guān)系中更容易感到焦慮,“很多時候就算在一起,未來也沒辦法走下去,因為陪玩不能干一輩子?!?/p>

陪玩之外

連橋?qū)τ谧约耗壳暗臓顟B(tài)不太憂慮,他總覺得,自己讀過大學,有退路,現(xiàn)在的陪玩生活更像一段兼職。兩三年前,陪玩平臺剛被整改時,他就重新找了一份工作,和電力相關(guān),月收入在8000元左右,需要加班。

那份工作不算輕松,連帶著玩游戲的時間也變少了,但連橋挺喜歡當時的狀態(tài)——穩(wěn)定、作息規(guī)律、家人也覺得體面,這都是陪玩行業(yè)不具備的。不過,今年年初,公司經(jīng)營不善,他所在的部門員工都被遣散。他回了老家,一邊找工作,一邊重新?lián)炱鹋阃妗?/p>

但在更多情況下,像連橋這樣有退路的人還是少數(shù),對大部分陪玩來說,如果過早地進入了這個行業(yè),那么陪玩以外的生活往往是一片空白。

宋珊剛過完18歲生日,她在2年前開始做陪玩,擅長玩打野,巔峰最高打到過2200分。出于身體原因,她沒有讀完高中,辦理了退學回家休養(yǎng)。一開始,宋珊找到身邊做代練工作室的朋友,和他商量,能不能去工作室接單,賺點零花錢,但朋友說,她是女孩子,玩的還是打野,做陪玩更吃香,于是介紹她去了一個陪玩群。

那個陪玩群整體管理比較松散,更多情況下,只是提供連接老板和陪玩的渠道,也比較單純,老板提出要求,能接單的打數(shù)字,管理統(tǒng)計,一單抽成20%。宋珊挺喜歡這種模式,因為有距離感。疫情期間單量不錯,她把自己的作息調(diào)整了一下,每天下午起床,一直打游戲到晚上,日收入能到300元左右。

這份工作給了宋珊一些成就感,能賺到錢,意味著“可以養(yǎng)活自己”,靠陪玩的收入攢夠2000元,她買了一套貴婦護膚品送給媽媽,證明自己不會成為家里的負擔;她也喜歡和一些老板聊天,話題起初漫無邊際,后來更多是圍繞著這個小圈子里的日常, “××陪玩和老板談戀愛了,現(xiàn)在接單少了;××打得真爛,之后要是打表現(xiàn)分,千萬別喊他;又遇到了一個新的有錢老板,一口氣給他存了幾萬塊錢的單”。

原本就比較“宅”,做陪玩以后,宋珊變得更不喜歡出門了,每天在臥室里捧著手機,吃飯靠外賣解決,偶爾有空閑時間,也是和朋友一起換個游戲玩,或者看看游戲比賽直播。2023年年中,她所在的陪玩群解散了,疫情結(jié)束,很多人回歸到了原本的、真實的生活,不少老板“退坑”,管理也走了幾個。她因此換了一家新的陪玩團。

“我有想過自己(不做陪玩以后)的工作,可能會開一個小店。”宋珊說,她也攢了一點錢,加上現(xiàn)在也年紀不大,還是可以慢慢做打算的。但一個確定的事實是,她感覺自己沒辦法去“上班”,學歷是一道門檻,另一方面,她不愿意接受機械的體力勞動,更不知道怎么應對職場。某些時刻,她感覺自己做陪玩的這兩年,時間是停滯的。

很少有陪玩能夠在這一行摸索出一條合適的、能夠一直走下去的路。對于一些年紀稍大、以兼職走上這行的陪玩來說,這可能是一條小小的枝杈,走完短暫的一路,還是要折返回正常的生活中;而對于另外那些年紀更小、在這一行花費了大部分精力和青春的陪玩來說,走到某個節(jié)點時,前路好像被攔腰折斷。

昭昭曾經(jīng)是某家俱樂部的青訓隊員,現(xiàn)在在一家偏高端的陪玩團做陪玩,收費是半小時60元,這個價格是曾經(jīng)的他不太看得起的。大概3年前,有一家開價更高的陪玩團找過他,但被他拒絕了——“當時我一心想著要打職業(yè),上首發(fā)?!?/p>

知名陪玩團武漢“Eg”里,有不少前職業(yè)選手和青訓

但他最后沒能打上首發(fā),今年4月,他回到老家,東北地區(qū)的一個四五線小城市,每天都在被家里人催著“找點事干”。他覺得自己唯一對家里有點價值的事情,是過年時拿塑料膠帶把窗戶封了一圈,讓臥室不再進冷風。談起之前的經(jīng)歷,昭昭有點后悔:“應該早幾年好好干的,那時候做陪玩一個月拉滿,(能賺)3萬?!?/p>

“我想先找一份工作?!闭颜颜f,他在Boss直聘上發(fā)了十幾條私信,回復者寥寥,只有一家軟件廠邀請他試工——試用期2600元,轉(zhuǎn)正后月薪3000元,績效加滿勤500元,包吃住。他難以接受:“這也太少了吧。”

“要不考個公?”昭昭思考,“或者做電商,靠譜嗎?”他詢問過去的朋友,得到的回復也不盡人意,大家的生活經(jīng)驗都十分有限。有一個哥們問他:“你做簡歷了嗎?”

“沒有啊,那我做一個吧?!闭颜颜f,他很快就把簡歷寫好了,但上面的內(nèi)容很少:初中、高中,還有一次做志愿者的活動,興趣愛好是籃球、打游戲,然后就結(jié)束了。猶豫了一會兒,昭昭又問朋友:“我要把曾經(jīng)做過青訓寫上嗎?”

(文中人物均為化名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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編輯 王琳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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